“可惜這世間，不會再有一個她，來問我是否願意帶她走。”

“我想說我願意，她已經聽不到了，也回不來了。”

蕭意遲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，沒有一絲的哽咽，平靜的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，講述與他無關的感情。

但是青虞卻偏偏從那種平靜裏聽出了一種圓滿。

是這場故事的圓滿。

李嫆嬉是死了，卻又沒死，因為她活在了蕭意遲的心裏，將會隨著他在這個世間一同呼吸，直到一同離開這個世界，徹底散去。

只要不被遺忘，她就永遠活著。

“她當年親眼目睹了那樣一場災難，然後親手毀滅了那一切，燒死在那場大火裏的，不光有該死的人，還有更多無辜的人，她逃了出來，但心卻一直留在那個受傷的地方。”

“我一直以為她種下這片梨花林，是喜歡梨花的純潔如初，又或者是我們初遇時正值梨花盛開，連她送給我那塊偷藏的糕點，都帶著梨花的香甜。”

“但是直到她說那場大火是她放的，我才懂這一片梨花林真正的意義。”

“她是在提醒自己，犯過怎樣不可饒恕的錯。這一片梨花林不是紀念，而是祈願，願當初那些無辜喪生的人，來生能活得如梨花一般純白，不再遇見汙垢。”

“所以大概從她答應了幫月教主的時候，就已經想好了，跟她同歸於盡。”

“她的心已經累了，不是你沒能救得了她，而是她想離開了。”

蕭意遲的手指僵落在“嫆嬉”這兩個字上，那個原本心地善良的姑娘，這一生犯了兩次大錯，卻最後他都是受益者。

所以從來都不是他保護了她，而是她在豁出去了性命和底線，保護了他。

而這一切，他卻明白的太遲了，如果再早一點，他至少可以帶她走。

不能給她安穩的生活又怎樣呢？

到現在他才發現，他這一生當中，心裏最安穩的時候，卻是在當年他們一同相依為命的時候，而不是他手握生殺大權，成為絕魂殿殿主，可以呼風喚雨的時候。

他終於懂她了，她卻看不見也聽不到了。

“蕭意遲，人是有靈魂的，你說的，她未必聽不到，想來如今她心願已了，也會在來生，跟你重新相遇。”

青虞並不太會安慰人，但是卻懂了此時蕭意遲的心境，以及李嫆嬉的祈願。

李嫆嬉錯了，卻也沒錯，錯在她終究是禍及了無辜，但這世間事，又怎能是簡單的對錯能夠形容的？命運將她逼迫到了那種地步，她若什麽都不做，才是最大的可悲。

她至少，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勇敢過，用在那個時候，她所能做到的全部，守護了自己和想要守護的人。

只是幫助月教主這一次，她卻明知是死路，還是走上去了。

她沒有告訴蕭意遲的是，李嫆嬉為了塑肌丹，不光是祭了自己的血，還祭了魂魄。

所以最後，她的魂魄才會那樣虛弱，然而她付出了這樣的代價煉成的塑肌丹，卻不是蕭意遲想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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